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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 【一更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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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目相對, 他半天都沒說話,就那麽怔怔地看著她。

阮嬌直起身,本來還有點尷尬, 但是被他這麽看著, 忍不住皺了皺眉,擡手在他的眼前揮了兩下, “真的醒了?你都不知道你昏迷三天了, 可算是醒了, 我們趕緊收拾收拾下山去,娘還不知道擔心成什麽樣。”

阮嬌說完也不管他,徑自地將之前那個破陶碗遞給他:“你既然醒了,那就自己起來把藥喝了吧!”

裴止珩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熬煮出來的橙褐色的藥汁上, 失神了片刻,才“嗯”了一聲, “辛苦你了。”

說完, 他就想著起身,但是因為躺了三天只靠湯水維持最基本的需求, 他身體實在是沒有什麽力氣, 強撐著幾次都沒能起來。

阮嬌見狀,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, 就把人給提了起來。

裴止珩的動作頓了頓, 打算接過她遞過來的碗, 卻被阮嬌給避開了。

“算了,你手上沒力氣,別弄灑了, 我端著你喝。”

裴止珩沒說什麽, 只是就著她的手將那一碗苦到舌尖都麻了的藥汁, 喝了個幹凈。

想到他們兩個在山裏,一呆就是三天,音訊全無,他娘不知道得擔心成什麽樣子,他也有點著急,稍微有點力氣之後,他撐著起身。

阮嬌扭頭看了他一眼,見他除了臉白的嚇人,其他倒是也沒有什麽太大問題,忍不住在心裏咋舌,不愧是男主,劇情一過,恢覆的就是快。

阮嬌將自己吃剩的半只鹿拿繩子綁起來帶著,然後就扶著裴止珩出了山洞。

阮嬌是哪裏都分不清的,也不知道裴止珩到底是怎麽辦到的,竟然帶著她七拐八拐的,走了三個多時辰,竟然真的出了山。

因為裴止珩虛弱,中間休息的時間不少,若不是他言辭拒絕,阮嬌抱著他下山其實速度更快。

好不容易到家門口,阮嬌才松了口氣,連忙敲了敲門。

屋子裏的裴母猛地一下就坐了起來,連忙快步出來。

外面天已經黑了,借著微弱的光,只能看清楚兩個人大致的輪廓和一張白凈的臉。

明明是他們兩個在山上被困了三天,但是裴母卻像是生了一場大病似的,整個人暴瘦。

這段時間臉頰上養出來的那點肉和氣色,已經全都不見了。

不但臉上瘦削,甚至眼窩都有點凹陷了。

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氣神似的,一雙眼睛如同燃燒過後的灰燼一般,死氣沈沈。

不過在看到他們兩個的那一瞬間,裴母的眼睛就像是被點燃了一團火一樣,瞬間亮了起來。

她紅著眼睛,連忙將兩個人迎進屋,看到裴止珩一臉憔悴的模樣,裴母的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。

也沒問他們在山上到底發生了什麽,只是點了點頭,“回來就好,是不是還沒吃飯?”

考慮到兩個這三天在山上都不知道是怎麽過來的,裴母飛速地擦了一下眼角,“娘現在就去給你們下兩碗面條去!”

裴母的速度很快,沒一會兒就煮了一碗肉丸面出來,還臥了個蛋,“時間緊,你們兩個先湊合一下,還有什麽想吃的嗎,我現在再去弄。”

看著裴母晃得不知道做什麽的樣子,阮嬌深吸了一口氣,“娘,你不要忙了,你要是實在是坐不下來,要不去告訴裏正一聲吧?等我吃完,去找一下王郎中,夫君在山上發燒,白天的時候退了,但是一路下山,也累到了,我擔心他再反覆。”

裴母聞言頓時點頭,一臉嚴肅,好像是慌亂不安的心情瞬間被安撫了下來似的,“好好好,我去告訴裏正一聲,再去叫王郎中,你吃面吧,就別出去了,我一會兒就回來了。”

裴母走後,裴止珩面色覆雜地看了她一眼,將碗裏的荷包蛋夾到了阮嬌碗裏。

阮嬌詫異地看了他一眼,“你幹嘛?”

裴止珩斂去神色,垂著眸挑起一筷子的面條,“我沒什麽胃口。”

阮嬌把那個荷包蛋又夾了回去,“你自己吃,家裏也不缺你一個蛋,本來生病了就需要營養,別跟我說你不喜歡吃,不喜歡也給我吃,我才不要吃你的口水!”

話音剛落,兩個人的表情都頓了頓。

同時都想起了之前在山上餵藥的那一幕。

裴母帶著王郎中回來的時候,看見的就是小夫妻兩個人安靜吃面的樣子,裴母的眼角有點紅。

王郎中放下的手裏的藥箱子,感嘆地看了阮嬌和裴止珩一眼,“幸好你們兩個福大命大,不然你娘可怎麽辦?”

他去給裴止珩把了脈,表情有些驚異地看向阮嬌,“他這一次,身體裏的寒氣徹底的發作了,你們兩個在山上,他的體溫是怎麽降下來的?”

阮嬌開口道:“柴胡,我本來也沒辦法,畢竟沒辦法下山,但是意外發現了一大片的柴胡,那個時候我也沒有其他東西,想著這個東西可以退熱,就幹脆挖出來煮了水給他喝了,一天喝三遍,總比什麽都不做強。藥沒經過炮制,雖然效果沒有特別好,他的體溫也是一直反覆,但是好在也沒更嚴重,他今天更是之際退了下來蘇醒了。”

王郎中摸了摸胡子,點頭,“確實,柴胡苦辛微寒,透表洩熱、可治陽熱下陷、平肝膽三焦包絡相火1,三郎媳婦,你以前也學過醫?”

阮嬌搖頭,一本正經地胡編,“王叔知道我娘家桃花村以前有個郎中,年紀雖然大了,但是醫術很好,我小的時候比較淘氣,經常一個人胡亂上山會遇到去采藥的他,他雖然不喜歡小孩子,但是對我卻比較寬容,我曾經聽他和我說過。”

——“當然是不可能的!如果不是前世大寒潮,許多人都凍病了沒有藥,基地的領導組織植物系異能的人催種柴胡,像我這樣的其他異能者足足去采收了兩個多月,不然我怎麽可能會認得。”

裴止珩意外地挑眉看了她一眼。

阮嬌對上她的視線之後,有些不明,眨了眨眼,“夫君,怎麽了?”

——“他為什麽要這麽看我?難道他懷疑了?不管,反正那老郎中已經去世了,誰要是不相信就下去問他好了!”

裴止珩:“……”

他嘴角抽了抽。

王郎中也沒有多問,一邊給裴止珩開藥,一邊轉頭看向裴母,指著阮嬌開口道:“你這個兒媳婦娶的好,是個有福氣的,三郎他娘,以後你們好日子在後頭呢!”

裴母頓時笑了,“那就托您吉言了,一共多少錢?”

王郎中將藥包好,放在一旁的桌子上,“診金兩個銅板,這些藥,都是我在山上采的,不值什麽錢,你看著給我五個銅板吧。”

裴母搖頭,一臉不讚成,“那不成,就算是山上采的,也要你費工夫,該多少就多少!”

王郎中笑了,“不用,若是實在過不去,就勞煩三郎媳婦給我指一指那長了柴胡的地方,就當做藥錢了。”

幾個人最後說定了下來,因為阮嬌不認路,到時候進山的時候由裴止珩帶著,等到了地方,在讓阮嬌陪著去找那些柴胡。

王郎中走後,阮嬌知道他們母子兩個肯定有話要說,就拿起了藥,“娘我去把藥給夫君煎了。”

裴母本來是想要攔住她的,結果還沒等她開口,阮嬌就拿著藥包跑了。

她有些哭笑不得,“這孩子!”

裴止珩在旁邊開口,“她想讓我們說說話,娘你就別忙了,你要是真的心疼嬌娘,以後就多疼疼她。”

“這用你說?”裴母看了他一眼,有些驚奇地看了他一眼。

裴止珩有些不自在,“娘,你為什麽要這麽看著我?”

“瞧瞧我們家木頭樁子開花是什麽樣!”裴母哼了一聲。

裴止珩看了她一眼,語氣有些無奈,“娘。”

裴母:“娘什麽娘?你當我不知道你們兩個怎麽回事?我都已經做好了你們兩個和離的打算了!我尋思著,你若是再不開竅,咱們也別耽誤人家,早早給她找個會疼媳婦的,她也喜歡的好人家,再出一份嫁妝……”

裴止珩瞬間想起來平日裏阮嬌總想著找小鮮肉的那些話,頓時臉就黑了下來。

看著兒子吃醋,裴母的心情終於舒朗了一點,詢問裴止珩這三天在山上,都發生了什麽事。

聽到裴止珩說,那麽厚的雪,阮嬌都沒放棄他,背著他,徒手將兩個人從雪裏挖了出來,又背著高燒的他走了幾個時辰的路找到了一個山洞,照顧高燒的他,裴母的眼睛都紅了。

眼淚在眼眶裏轉動,她吸了吸鼻子,別過臉,擦了一下。

裴止珩看著心疼,拿了帕子遞了過去,“娘,對不起,兒子讓您擔憂了。”

裴母冷哼了一聲,哽咽道:“你日後若是待她不好,我肯定不會饒你!”

裴止珩幽深的眸子裏一片溫潤的暖意,“娘你放心,嬌娘這樣好,兒子怎麽舍得對她不好。”

裴母盯著裴止珩發了誓之後,才將這三天山下的事情,都告訴了他。

聽到村子裏來了一隊穿著打扮不俗的官爺,那些人還放下了差事,幫著村裏人上山尋人,裴止珩就覺得不正常。

他仔細地想了一下,前世並沒有這麽一夥人出現。

他微微皺眉,“既然他們已經走了,娘就繼續當做什麽都不知道就行了。”

“我是擔心,是不是和之前那一夥兒的人。”裴母有些憂慮。

裴止珩搖頭,“想這麽多沒有用,若是他們還有其他什麽打算,之後必然還會再出現的,咱們家就是普普通通的耕讀人家,也得罪不到京裏去,沒得自己嚇唬自己。”

阮嬌端了藥碗進來,見母子兩個一臉沈思的樣子,頓時楞了一下,“怎麽了?”

裴止珩從阮嬌的心聲裏聽出來,她不知道從什麽原因覺得他們這個世界是個畫本子,也從那畫本子上知道一些未來發生的事情,於是也沒有隱瞞她,直接將剛才裴母說的全都告知了她。

阮嬌楞了一下,仔細的思索了片刻,也沒想出什麽來。

——“原文裏有這麽一夥人嗎?我怎麽不記得,而且就算是真的是裴止珩的仇敵,也不可能現在就出現啊,畢竟裴止珩現在還只是個秀才,跟那些人都不認識呢。應該只是巧合吧?”

——“這麽一說,和離的事情,是得趕緊提上日程了,那就過了年的吧,雖然裴止珩嘴上說他身體不好,參加不了科舉,但是作為男主怎麽可能真的沈寂四年,就算是今年考不上,明年朝廷也肯定會給他開個恩科的,不然等他真的中舉,麻煩事就多了。”

聽到這,裴止珩的嘴角抽了抽。

什麽叫做給他開個恩科?

而且他都沒考呢,她哪來的自信?

雖然他覺得自己也不會落榜就是了,但是她未免也太篤定了。

他簡直猜不到阮嬌腦子裏到底裝的是什麽東西,為什麽除了這種異想天開的想法,就是對他的莫名自信?

喝了藥,裴母催促小兩口趕緊回去休息。

倆人也累了,回到房間裏,一直被兩個人忽略了的沐浴問題才忽然被想起來。

裴止珩的喉結滾了滾,幽深的眸子看了阮嬌一眼,然後道:“我突然想起來,要去書房找一點東西。”

阮嬌也沒想那麽多,點了點頭,“那你快點回來,不然燒來沐浴的水都冷了。”

裴止珩的耳根後面紅了一片,卻故作淡定的“嗯”了一聲。

既然他現在不洗,阮嬌就幹脆自己提來了水,把身上好好地洗了一遍,在山上三天,又滾雪,又躺草的,身上臟兮兮的。

因為剩的熱水還不少,她就幹脆把臟水倒了,洗幹凈了浴桶,去叫了裴止珩。

阮嬌看向他,“你看看水夠嗎?如果不夠的話,你先洗,我去給你再燒一點。”

裴止珩走到了屏風後面看了一眼,搖頭,“不用再燒,夠了。”

他是有點不好意思的,沐浴的水本來應該是他提的。

阮嬌點了點頭,“那你洗吧,不過屋子裏冷,你洗快一點,別再凍到。”

說完阮嬌就去鋪床了。

反覆高燒三天,裴止珩覺得自己都快餿了,他也受不了,沒想到太多,略站了站,就解開腰帶,將脫下來的臟衣服搭到了屏風上面,跨進了浴桶裏。

雖然想到屋子裏還有另外一個人,有些不自在,但是這樣的情況已經有過幾次了,他倒也沒最開始那麽無措。

快速地將身上和頭發洗幹凈,他擡手去拿帕子的時候,忽然一頓。

糟糕,被阮嬌催的太著急,他忘了拿帕子和換洗的寢衣了。

作者有話說:

男主:救救我救救我!

——

這章3K9啊,二更還沒寫完,先發一章,剩下的大家明天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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